【农民日报推出《特困片区脱贫记》系列报告文学⑪】决战乌蒙山

2021-02-25 14:03 来源:农民日报 编辑:刘菁

为庆祝打赢脱贫攻坚战的伟大胜利,记录这一光辉历程,从2月18日起,农民日报连续推出《特困片区脱贫记》系列报告文学。

“久困于穷,冀以小康。”打赢脱贫攻坚战、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是我们党向人民、向历史作出的庄严承诺,是14亿中国人民的共同期盼。摆脱绝对贫困不仅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关键一步,更是中华民族发展史、人类社会进步史上高高树起的不朽丰碑。

党的十八大以来,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坚强领导下,在全党全国全社会共同努力下,经过8年持续奋斗,脱贫攻坚目标任务如期完成,困扰中华民族几千年的绝对贫困问题得到历史性解决。

为见证、记录这一伟大历程,农民日报派出30余名骨干记者,深入全国14个集中连片特困地区进行蹲点采访,把镜头对准深贫地区,把笔触聚焦战贫一线,充分展现各级党组织和党员干部带领人民实干苦干、摆脱贫困的生动实践,深情讲述贫困群众自强不息、奋力战贫的感人故事,努力呈现全体人民共襄盛世、同享荣光的美好图景。

这组系列报道共有14篇,充分运用报告文学的写作手法,将新闻性、政论性和文学性融为一体,全景再现全国14个集中连片特困地区波澜壮阔的减贫历程,深情书写中华民族脱贫奔小康的伟大史诗。

【《特困片区脱贫记》系列报告文学】


乌蒙山区篇:决战乌蒙山

农民日报·中国农网记者 李丽颖 孙眉


【导读】

巍巍群山,磅礴乌蒙,却也山高谷深,地薄物寡。悲情的土地诉说着“一方水土难养一方人”的困窘,历史发展所携带的“原始基因”拖累着人们前行的步伐,曾经,这里的贫困触目惊心。为了啃下这块硬骨头,乌蒙人民以更加硬的骨头和骨气向贫困宣战,用祖辈流传下来的山岩般的不屈精神与困难抗衡,在绝望中觅生机,于困局中寻突围,从教育中找希望,抛弃千年的思维定式和陈规陋习,将“看得见”的贫困与“看不见”的贫困一起抓。

如今的乌蒙山区,生活向前,未来向远,振兴可期。

1985年,乌蒙山腹地。

正是春末夏初,贵州毕节地区赫章县海雀村的300多户农家却已户户断炊断粮。

安美珍,全年没摸着一点油腥,瘦得好像一把枯骨架了个脑袋;

王永才,一家5口人已断粮5个月,只能靠吃野菜过活,为了救命,最后不得不贱卖了家里唯一的耕牛;

王朝珍,裙子烂成一条条线,几乎掩不住胸腹,一见外人,只能难堪地自嘲:“真没出息,光条条的不好意思见人!”

……

海雀村映照出乌蒙山人民生活之困苦。

山连着山、山环着山的乌蒙山区,贫困也在此如环相连。因集聚乌蒙山地区最贫困的人口,这里被称为乌蒙山集中连片特困区,涵盖云南、贵州、四川三省毗邻地区的38个县(市、区),其中,国家扶贫开发工作重点县占到了84%。

这里土地贫瘠,靠天吃饭,耕地巴掌宽、尺把长;不少乡亲住在深山区、石山区,依托几间茅草屋而栖身,不遮风、不挡雨,不通水、不通电,生活粗陋而原始;因山高水长,交通不便,出来一趟要五六个小时,不少孩子上学要独自来回跋涉十几公里,不少乡亲小病拖,大病扛,没钱治也无路治;年轻人只能爬出大山,向外找寻生路,徒留孤苦伶仃的老人和孩子独守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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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巧家县药山镇洗羊塘村村民搬迁前的生活环境。

贫困面大、贫困程度深、贫困现象复杂、贫困类型综合,可以说,乌蒙山区是全国扶贫攻坚战中的难中之难,坚中之坚。有人甚至用“牛皮癣”来形容乌蒙山区贫困的根深蒂固。

但乌蒙山民的骨头更硬,从祖辈流传下来的山岩般的血脉精神涤荡着这片大地,让乌蒙山区战贫斗困从来不曾中断。1988年,全国第一个“开发扶贫、生态建设”试验区在毕节地区建立,从此,揭开了中国扶贫开发的大幕。

进入21世纪,中国脱贫攻坚战一步紧似一步,步步攻坚克难。2015年,乌蒙山脱贫攻坚战役全面打响,为绝处求生、绝地突围,乌蒙山民力拔穷根,创造了一个又一个世纪奇迹!如今,记者行走在乌山赤水间,走近那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走近一个个拼搏热烈的鲜活人生,倾听属于乌蒙山的传奇故事——

生机

乌蒙山下,赤水河畔,有一个小镇叫生机镇。名字虽为“生机”,实则没有“生机”。典型的喀斯特岩溶地貌,让山里所有的水顺着溶洞都流走了。山、地、畜、人渴得只喘气。

从海拔1930米的罩子山到海拔530米的河谷,12个村160多个村民组散落在山间沟谷,七星关区生机镇镰刀湾村正是其中之一。村子处于绝壁高山的包围之中,外人不得进,村民也出不来。然而这不是桃花源,而是贫困村。

贫在哪里?贫在吃了上顿没下顿,贫在屋破难以遮风挡雨,贫在天险之地生活无望;困在哪里?困在山下有水喝不得,山上地旱谷不收,困在高山绝壁拦住人们的求学之路、交流之路、生活之路。生机人世世代代被困在绝壁天险之中,然而,从未停止对出路的渴望。

1955年,毕节专署农田水利局的技术员来到此考察,人们奔走相告,翘首以盼,然而得到的还是一句令人绝望的话:“条件太差,既打不出井也引不到水。”还是摇头,还是否定,为何明明名为生机,却始终看不到生机?天命如此吗?

“这个沟打得成!”绝望中,水利员徐荣一句话如石落静湖,惊起一波涟漪。

一点希望都不放弃,时任生机公社党委书记张仁福大手一挥,决定凿穿绝壁修渠引水。“有了水,就可以种稻谷,吃上白米饭。决不能一代一代穷下去!”

1956年腊月二十,一个镰刀湾村民永远铭记的日子,正是这天,全村村民出动,誓要打通这绝壁山,誓要引出渠水!

说是打,其实是抠。六十名青壮年扛起钢钎,背上錾子,拿着锤子一头扎进了大山,在“猴子走路都要打蹿蹿”的悬崖峭壁上开始“大动干戈”。

一根寻常粗细的绳子拴住腰身,面前是坚硬无比的岩石,脚下是百丈的深崖,建设者们就是这样一锤一凿,千锤万凿,钢钎与岩石碰撞出火花,碎石簌簌直落悬崖。

坚硬的石头是打沟过程中经常碰到的难题,人们只能腰系绳索,挂在半空中打钎放炮,用黑火药炸出工作面后,一匹崖,两头打,一点一点地抠出沟渠的雏形。

最有技术、打钎最厉害的人,一天也只能抠出十厘米左右。

沟渠里的水缓缓地流淌着,阳光透过树叶丝丝照射在如今可容三人通过的渠道上。我们陪着刘明昌老人,静静地坐在沟沿上,回忆这段可歌可泣的英雄往事。

八十四岁的刘明昌老人是当年参与开渠的村民之一。

一件厚厚的棉袄,一顶破旧的解放帽,这是刘明昌最常有的打扮,就像长在他身上一般,陪着他度过一个个春夏秋冬。当老人用颤颤巍巍的手摘下厚棉帽时,我们震惊了,四周的风也更静了。只见老人头上一条长长的疤痕,大概有十多厘米长……

“放炮咯,放炮咯,周围团转的人快点躲起,躲好没?点火了哈!”二十多岁的刘明昌离爆破点近,躲避不及,被一块碎石直直砸中脑袋。刘明昌等伤者被人一个一个接力背下悬崖送到医院,而和他一起工作的刘明志没能坚持到医院就离世了。

奋斗的途中总有凶险,攻坚的路上伴随着牺牲。在生机镇,这样的绝壁天渠有10条,每一条渠的背后都有着难以忘却的回忆和荡气回肠的故事。

水,是生机人的敬仰。从水资源的极度匮乏到开山辟渠,再到安全饮水巩固提升工程全面铺开,生机人安全用水的梦想才真正实现。

有了水,人不渴了,产业也活了。如今,全镇6.8万亩土地,种植水果近5万亩,蔬菜1万多亩,烤烟2000多亩。群众增收致富的路子越来越宽,党员干部的劲头越来越足。赤水河畔的生机镇,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处处生机勃勃,遍地是风景。

“什么样的生活才是有生机?”生机人一定会告诉你,水和路是最大的生机。

毕节织金县猫场镇台子村丫口组的王兴友老人过上了梦想中的诗意生活,晨起种花采茶,晚来漫步赏景。

这一切得益于当地的扶贫攻坚政策。村里先是修了通村路,再是修建了通组路。条条都是柏油大路,不会再有雨天黄泥满脚,不再有寸步难行!

道路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束缚村民发展的枷锁。不少公司纷纷到此承包土地,村委抓住机遇,把土地流转起来,鼓励村民参与公社。一时间仿佛火花四溢,整个村子活起来了。

山上一株株茶树初绽绿芽,一棵棵樱桃渐露红蕊。山下一座座大棚拔地而起,里面有菜、有花、有皂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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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州省毕节市七星关区橙满园社区果园内,村民正察看夏橙的长势。

曾经,山里的岁月是寂寞而漫长的,而如今,这些树果成为大山对村民们的回馈,变成老年人打发难熬寂寞时光的慰藉。

“我从2017年开始在这打工,这一干就几年,现在我们主要工作是吊点黄瓜,有时间就再摘点花、摘点茶啊,这就是手上的活儿,不用挑、不用扛,特别适合我们这些老年人。我和我老伴两人一个月赚五六千元完全没得问题。”说完,王兴友哈哈大笑,我们也为他的“事业逢春”欣喜不已。

老人又同我们讲起他老屋翻新的事。“我家以前是危房啊,全靠着危房改造计划,现在我家已经是两层小楼房喽,装修得很漂亮!”两位老人还有他们的儿子就诗意地栖居在两层小楼中。虽然儿子双腿有残疾,不能行走,但这没有妨碍他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晨起,父亲和母亲上山劳作,儿子就在家中煮好热菜热饭,等待劳作一天的父母归来。

倘若时间尚早,夫妻俩要么推着儿子去村里新修的垂钓中心钓鱼,要么相携漫步在村里新修的沥青路上,去观景台赏景赏月,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归田园居吧!

交通、水利等基础设施的建设在扶贫攻坚中起到了先导的作用,犹如一根根毛细血管伸入贫瘠的肌肤,给乌蒙山区带来了新的开发机遇,给广大农村带去了生机。

只见广袤的乌蒙大地上,处处有欣欣向荣之景,时时显生机勃勃之态!

曾经的“混子”石连双,现在已是三个孩子的父亲,如今他是村里的养殖大户,养殖蜂、鸡、鱼,可谓“海陆空”皆有,整天忙得不亦乐乎;同村的罗思琴虽中年离婚,但政府安排的公益性岗位和摘辣椒的工作,足以让她自足自立;张青义种猕猴桃之余,还修建养殖基地,今年即将出栏八十头猪,预计收入有几十万元,他也是我们镜头中笑得最灿烂的一个……

突围

路,是烂泥路,一到雨天,满地泥泞,寸步难行,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房,是烂瓦房,不能遮风避雨,每次下雨时总是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

更可怕的是没有水。箐口村地势较为平坦,无高山裹挟,同时也无水可引。人们只能靠一条腿,一双肩膀,一根扁担,两只水桶,步行到两公里外的长沙村挑水喝。

村里的年轻人不得已外出谋生,青壮劳动力的流失使得满山遍野的坡地就这样荒废,老人们看着土地荒了,种不了粮食,心里比谁都疼!

2016年,大方县猫场镇箐口村,全村498户2013人,其中贫困户205户678人。如果不身处其中,恐怕无法理解箐口人的苦衷:因为贫穷,孪生兄弟分家时因争一张破烂的餐桌打得头破血流;因为贫困,箐口姑娘个个往外嫁,当地单身汉一大把。

这一年冬天的午后,大方县猫场镇的干部们聚在一起,为箐口“把脉”。箐口发展的步子越来越沉重,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这何止是箐口之问,这也是整个乌蒙山乃至全中国之问。

干部们认为,基层组织涣散是主要“病因”之一。

沉疴下猛药,顽疾施重拳。箐口要发展,村“两委”班子必须要“换血”,选好“头羊”,带好队伍,建强支部。

十几年前,张凌离开箐口上大学时,学费是乡邻5元、10元、30元凑出来的。猫场镇党委书记王炳发在电话中恳切地说:“箐口村现在还是一个国家级二类贫困村,贫困的根源,是没有一个真正懂市场的人带领老百姓发展,希望你能够回来报名参加箐口村村委会竞选,带着大家早日摆脱贫困。”这个电话让原本在贵州创业成功的张凌回到了家乡。

张凌决定回家乡。他认为箐口村贫穷的根源有三点,一是产业没有选准,二是精神没有焕发,三是人没有组织起来。这三点不改变,村子很难脱贫。

产业是一切发展的先决条件。箐口村以前有个硫磺厂,因而常下酸雨,日久山上不长树,只长茅草。既没绿水,也没青山,这样的条件想要发展,真是难上加难。

不如种植猕猴桃!箐口村海拔在1500米左右,山地日照时间短,适宜种植猕猴桃,且当地微酸性土壤正适合猕猴桃生长。

张凌去动员伯伯、叔叔:“所有的资金我来投,你们管种管收就行了。”他挨家挨户去宣传,终于组织起32户,种植猕猴桃270亩。

如何焕发村民的精气神?张凌决定加强组织作风建设,整顿村委作风问题。他向先进村取经。安顺市平坝村塘约村以“党建引领、深化改革、组织起来、共同致富”为根本的发展模式,在短短两三年的时间里就把一个“穷山村”变成富饶美丽的“小康村”。看到这,谁人不激动。古有刘备三顾茅庐,今有张凌“三顾塘约”。张凌一次又一次拜访塘约,制定“三建七改十不准”村规民约。

只有干部群众心齐气顺,才能铆足劲求发展。张凌自己办过公司,他和村支书李兴国商量后决定,创办村集体公司,把全村人组织在公司里,走“村企一体”的道路。

张凌注册了一个公司,叫“新梦想种植专业合作社”,正如公司的名字一样,合作社承载着箐口村男女老少的脱贫求富梦。

当年红军长征时,经过群山起伏、谷深山陡的乌蒙山片区,靠双腿一步一个脚印徒步翻越,留下“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湾”英雄壮举。即便党和红军已经处于非常困难的境地,毛泽东依然充满信心:真正的铜墙铁壁是什么?是群众,是千百万真心实意拥护革命的群众。

脱贫攻坚是一场战争,人民群众的战争。从这个意义上讲,群众的思想和力量被发动起来,脱贫就有希望,致富就有盼头。

“以党建引领把老百姓组织起来,实行村社合一,村‘两委’带领群众抱团发展,通过整合土地资源和林地资源,发展市场型的特色产业,让村民有更多的收获。”理清了发展思路,箐口村开始把百姓发展为生产的合伙人,而不是单纯的劳动力,走“村社一体”化的发展道路。

箐口9个村民组,每个组建1个合作社,村里再另建1个养殖合作社、1个工程队和1个运输队。一个公司把这10个合作社、2个队统一管理起来。村里成立了老年协会,还有残疾人创业协会——张凌的弟弟张梁也加入其中。

一步步开拓前进的箐口村,成规模地扩展猕猴桃、樱桃、李树、养蜂、养鸡等产业,并同步推进村庄建设,其变化之大之快,让人惊异。300多个外出打工的村民也回到了家乡。

2019年底,箐口村在鞭炮声中整村脱贫。

但箐口村的故事并未结束。箐口村采取“党建引领、村企一体、抱团发展、共同富裕”的发展模式,让每一个老百姓在付出中获得回报。受箐口村启发,猕猴桃种植目前已成为大方县10个乡镇数10个村集体合作社的主导产业。在此基础上,大方县在乡镇一级组建合作联社,还组建了大方县猕猴桃产业联合总社,同时成立总公司。已担任箐口村党支部书记的张凌,被任命为大方县猕猴桃产业总公司总经理。

磅礴乌蒙,万物生长。乌蒙山民逃脱不了山的羁绊,那就转过身,观察山,揣摩山,寻找大山的特点与优势,因地制宜地发展特色产业。

乌蒙山区很多人是从土豆开始认识世界、感受生活的。在饥困的岁月里,土豆是赖以生存的救命粮。

在昭阳区靖安镇西魁梁子有一片颇为壮观的土豆基地。地还是那片地,但不一样的方式,却种出了产量和效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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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通昭阳区马铃薯基地。


在西魁土豆专业合作社办公室,一幅标语十分醒目:“党支部搭台、合作社唱戏、贫困户脱贫。”三句话道出了西魁梁子土豆种植的秘诀。

靖安镇在松杉村成立4个土豆种植合作社的基础上,建立了党支部,以党组织为统领,把以前散、小、弱的生产经营方式转变到规模化、统一化、专业化的频道,实现了党支部引领合作社全覆盖、规模化种植全覆盖、良种良法全覆盖、贫困户全覆盖。

合作社发展到哪里,支部就建到哪里。“支部上山、党员下地”,每位党员都有包保户,都有责任田。

“单打独斗没有出路,只有抱团发展才能致富。”松杉村委主任曾正江一句话道破天机。“党支部+合作社”就是党支部引领合作社走、合作社跟着产业走、农户跟着合作社走,实现支部领富、能人带富、群众致富。

松杉村西魁梁子种植土豆,每户贫困户除了土地流转费,还可以得到产业扶持金直接入股分红,同时也可以在合作社打工,每天也有80元的工资。这笔账不算不知道,越算越惊喜。通过土地流转、股本入股和给合作社打工,贫困户稳定脱贫。

人心似火,内生动力一旦调动起来,带来的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要变,要寻找适合发展的道路;要快,要大踏步赶上时代的步伐!

乌蒙山片区的四川凉山州美姑县摘掉了“穷帽”,当地特色的“美姑山羊”功不可没。美姑山羊产业被确定为当地脱贫攻坚战役中的主导特色产业,当地还创造性推行了“借羊还羊”的扶贫模式。

如何让贫困户也能养得起黑山羊?美姑县整合各类产业发展资金购买基础母羊,投放到有饲养条件的贫困户。黑山羊母羊一般一年产两胎,一胎少则两三只,多则五六只。饲养一年后每只母羊一般都能给贫困户带来六七只小羊,再按照“借一还一”的比例,偿还40斤以上的后代母羊给县畜牧局。县畜牧局再借羊给其他贫困户。“借羊还羊”,在美姑县形成滚雪球式发展模式。

拉木阿觉乡罗布采嘎村于2015年11月率先启动“借羊还羊”产业发展模式,全村90%以上的农户都养殖美姑山羊,所有的贫困户都养上了黑山羊。贫困户石一觉吉领到3只基础母羊。领回家后,当成“宝贝”喂养,第二年3只母羊产羔羊18只,养活了16只,归还3只给畜牧局,出售5只,存栏11只,实现收入5600元。

2017年,石一觉吉依托“借羊还羊”,全家脱贫。

一借一还中,贫困户没有本钱买羊的难题解决了,不断产生的效益全归了农民,致富的信心和成就感一点一点建立起来!

乌蒙彝族人崇拜鹰。在凉山州最大的广场——火把广场上,有一根石柱拔地而起,高高的柱顶上,是一只鹰的雕塑,展开双翅,蓄力欲飞,那姿态充满了向往的力量。我想起了在乌蒙山走访时听到的歌曲:不怕致贫因素多,勤干能把贫困脱,穷村变成金银窝。

搬迁

乌蒙山区那些歪歪斜斜耸立在山间的危旧房屋,直接反映了贫困群众的困窘生活。“望房兴叹”,乌蒙山民一生中渴望而又无望的,便是房子。

在老百姓眼里,最直观的小康生活是安居乐业。在广大农村,几千年遗留下来的传统观念中,房是成家立业的标志。房定则心安,房子是中国农民身下卸不掉的重担,是小康路上绕不开的拦路虎。

位于支嘎阿鲁湖畔的贵州织金县茶店乡山林村,这里山清水秀,风景秀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创造雄奇风光的同时,也阻断了村民们寻求发展的道路,这里山高坡陡,耕地面积狭小,是一个“藏得住人却养不好人”的地方。

山林村里一间低矮的泥坯房里,周明琴与丈夫陈正明正为到底要不要搬出祖祖辈辈居住的山林村而苦恼纠结。昏暗的泥土房里,周明琴的声音显得低沉:“县政府来人说,我们要整村都搬,搬去住单元楼房,我们家符合搬迁条件,不用出一分钱,你想不想搬?”

想啊!怎么能不想,搬出去就意味着不用在仅有的两亩土地里刨食,意味着儿女可以在县城里上学,将来能考一所好大学!可是我这手怎么办?陈正明坐在灶头边喃喃低语。

周明琴明白丈夫的顾虑,手慢慢抚上丈夫残疾的手臂,“我晓得你在顾虑什么,我都打听好了,你不要担心,像我们家这种情况,政府会给我们专门安排工作的,儿子女儿也给安排到县里面的好学校。”

陈正明猛地抬头,不敢置信。“真的?真的有单位不嫌弃我?那我们一定要搬!不为我自己,就为我们家儿子姑娘有个好学校读书,再苦再累的活我都愿意干!”一个家庭的未来走向,就在这短短几句谈话间定下了。

2018年的秋天,陈正明一家轻装简行,迎着清风和晨曦,向平远新城出发。客车在柏油大路上行驶着,渐行渐远,身后的小乡村逐渐变小变模糊,载着他们一家奔赴全新的家,全新的生活。虽然去城里的路有四五十公里,颠簸异常,但只要走过这段路,困苦的过去也就离他们越来越远,孩子就不用每天走两公里的山路去上学了。陈正明满心光明。

陈正明、周明琴一家搬进的易地搬迁安置点是由织金县32个乡镇最偏僻最贫困村落的贫困户搬迁到此组建的,距离县城只有8公里,辖惠泽、惠民、恒大3个社区,建有住房109栋,共4814户22438人搬迁入住。

陈正明、周明琴一家搬到惠民街道。新家里,沙发、衣柜、炉具以及电视、冰箱等家用电器一应俱全,都由社区提前免费配齐;社区里,篮球场、小公园、健身器械、卫生所、图书室,应有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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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节市织金县易地扶贫搬迁安置点惠民社区。

从一种生活到另一种生活,不适应在所难免。很多搬迁群众担心,“搬到城里后,是不是连坐个板凳都要钱?”心里难免有恐慌和不安全感。为了让群众打消这些顾虑,一系列就业、教育、卫生、文化等公共服务设施被精心妥善配置,方便群众生活的同时,也让大山里搬出的群众真正实现了“农民变居民、务农变务工、农村生活变城市生活”。

织金县结合搬迁户就业创业需求和意愿,统筹整合公益性岗位、园区企业、单位物管、对口协作等资源,千方百计扩大就业。整合公建门面、农贸市场等资源,创建“扶贫微创园”,扶持搬迁居民开设便民超市、便民餐馆和经营摊位。推行“支部+企业(合作社)+群众”模式,引进公司入驻安置点,定岗式、定向式、订单式开展就业技能培训。用好对口帮扶优势资源,以社区党组织为纽带,打通省内外市场,让搬迁户真正实现劳动致富!

周明琴安置好家,开始在公益岗位就业,成为一名楼栋长。每天,她爬上爬下,仔细了解每一户的就业情况,为他们登记造册,带领贫困户参加就业培训,去定向的工厂就业……

残疾的陈正明也就业了,被安排在儿子就读的织金第十小学当保安。能近距离地看到儿子,还能赚钱,对他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进入新时代,中国政府响亮提出,扶贫路上一个不能少。要切实做好贫困群众的“两不愁、三保障”工作,保障贫困群众的吃、穿、住、就学和就医的问题。看似最简单,但最简单的需求往往是老百姓安身立命之根本。

但对于乌蒙山贫困片区来说,要解决这样的问题却堪比上青天,一个字:难。尤其对于那些失去了生存条件的高塞贫困山区,易地搬迁显然是一条挪穷窝、断穷根的好办法。实践证明,易地搬迁成为贫困群众斩断穷路的最为行之有效的方式之一。

在乌蒙山的历史上有过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她就是曾统领南国、威震四方的彝族女杰奢香。她的丰功伟绩,在《明史》中有记载,民间有关她的传说更是不胜枚举。今日乌蒙一带,彝族人皆以奢香后代为荣。

奢香古镇就建在奢香的家乡大方县,古镇既是易地扶贫搬迁安置点,也是大方县的文化旅游景区,是恒大集团结对帮扶大方县建成的精准脱贫项目。

古镇具有浓郁的彝家风情,红墙青瓦,楼宇迤逦,曲径环绕。古镇移民安置区内的住宅楼,比大城市的居民楼还要漂亮。龙国权将我引进他宽敞的新居后,骄傲地问道:“都是全新的,你住的地方有我好吗?”

龙国权的老家在安乐乡青松村,兄弟三人都挤在父母留下的五间破草房里。龙国权有两个孩子,全家四口人的居住面积只有二十平方米。龙国权前些年在外打工时受伤致残,无法挣钱养活家庭。他做梦也想不到这辈子能住上紧靠县城的房子,还修得这样美观敞亮。

“现在好了,全家人有新房住,孩子能在家门口上学,我在古镇的一家烟草公司上班,一个月3000多块钱工资,妻子也能外出打工,全家人的生活有了保障。我老家还有几亩苞谷地,每亩能产三四百公斤,又有几千块钱的收入。比起以前,现在的生活知足了!”权龙权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一路步行到古镇中心,扶贫微工厂、街道服务中心、希望小课堂、居民住宅等社区配套设施一应俱全。珠绣、服饰、漆器、蜡染、农民画、竹艺、箱包等扶贫车间、扶贫微工厂,帮助搬迁群众实现家门口就业致富。历史文化与彝族文化相互融合形成的奢香古镇,现在已走上“文化+旅游+易地扶贫搬迁”的独特建设发展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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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文化+旅游+易地扶贫搬迁”的独特建设发展路径打造的奢香古镇。

天黑后万点灯光亮起,古镇被笼罩在五彩光芒之中,我不禁感叹:一座奢香古镇,圆了多少乌蒙山区贫困家庭的梦想。正是一搬跨了百年,一夜换了人间,一瞬进了天堂。

希望

“小雨伞,真淘气,爱和雨点做游戏……”冬日的暖阳把四川越西县大花乡瓦尔村幼教点的教室照得里外通透。屋子里,孩子们跟着老师的节拍晃着脑袋,一字一顿地念着儿歌。整齐而稚嫩的童声,让整个村庄都欢快起来。

彝族姑娘阿苏伍支木从2015年开始在村幼教点当老师,见证了孩子们从不会擦鼻涕、听不懂普通话到养成良好卫生习惯、学会礼貌用语、能用普通话交流、唱儿歌、背古诗的蜕变。

为了帮助民族地区幼儿过好国家通用语言关,从根本上阻断贫困代际传递,2015年8月,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启动实施“一村一幼”计划,以建制村为单位,一个村设立一个幼教点,组织开展以双语教育、习惯养成教育为主的学前教育。

“好!真的很好!”34岁的吉作作落满脸笑容,简单的普通话说得磕磕绊绊,5岁的三女儿孙建英充当了小翻译。吉作作落从小没读过书,只会说几句普通话,也不认识汉字,这让她觉得到县里买点东西都不方便,更别提出去打工了。但让她高兴的是,她的女儿们从小就会说普通话,能识字,特别是从幼教点毕业的二女儿雄英莫,如今已经上了三年级,学习一直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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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越西县大花乡瓦尔村幼教点。

乡瓦村幼教点另一位老师魏玲告诉记者,在彝区,很多孩子接触到的语言环境非常单一,家里的长辈也不太懂汉语,一般只会教孩子们彝语。“如果不经过学前教育,彝族学生一般到四年级才能初步掌握汉语。而村级幼教点的开设,让更多孩子在小学前就开始接触普通话教学,为这些孩子以后上小学打下良好的汉语基础,能让孩子们更快地进入小学阶段的学习。”

20世纪,四川大小凉山彝区“一步越千年”,从刀耕火种的时代直接跨入社会主义社会。老百姓普遍没有学前教育的概念,加上家庭贫困等原因,往往是“羊放到哪儿,娃娃就带到哪儿”。接受不了良好的学前教育,学生便难过通用语言“第一关”,继而严重影响小学、初中学习。听不懂老师上课、难以融入学校环境,久而久之便会厌学辍学,进而形成代际贫困。

在魏玲看来,“一村一幼”首先解决的是孩子们的语言关问题。在教学中,她和同事阿苏伍支木先用动作加汉语,并辅以彝语的方式和孩子们交流,让孩子熟悉学会听懂普通话、学会说普通话。“如果幼教点不开班,很多彝族孩子就会不上学,长大后就会跟他们的祖辈一样困在大山里。如今有了幼教点,孩子们能更好地学习知识,也能有更多的机会走向大山之外,开阔眼界。”

教导孩子们勤洗手、勤洗脸,从小养成良好的卫生习惯,培养健康文明的生活方式,也是幼教点教学的重点。不洗手、不洗脸、席地而睡、人畜共居,曾经是凉山部分彝族群众长期的生活习惯。“一村一幼”计划将养成良好生活习惯作为重要目标,老师每天早晨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孩子们的个人卫生。如果有孩子没有洗手、洗脸、梳头,老师就教他们,同时要求每个孩子回家后敦促父母养成讲卫生的好习惯,通过“小手拉大手”的方式,把讲卫生、爱清洁的习惯带到家里去,推动养成好习惯、形成好风气。

采访中,不少家长笑着告诉记者,孩子们对老师的要求都非常认真地对待,不仅每天要求家长给自己洗脸洗手,还要监督家长洗脸洗手。学生巴足阿沙木的母亲说:“我家的这个女儿自从进学校读书后,回到家里来不光自己爱洗手、洗脸,还要求我们也要勤洗手、洗脸,我家现在比以前更讲卫生了。”

如果说住上好房子、过上好日子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硬件工程,养成好习惯、形成好风气则是更深层次的攻坚克难。“一村一幼”计划从娃娃抓起,并通过他们去带动影响家长,其效果是持久的、长远的。

娃娃是未来,在学前文化教育上奋起直追的凉山州也是在追着希望。

悠悠凉山州,还有很多有关“追赶”的故事。

从四川喜德到广东东莞一路追,吉克尼布追了3天。

吉克尼布要追的人是三个女孩。不久前,她们刚刚从初中部辍学,其中两人前往广东东莞打工,一人去往陕西西安打工。

按照州里的统一部署,县里于2019年1月对镇(乡)下了死命令:适龄学生必须实现零辍学,外出打工的,必须在2019年新学期开学前全部找回,重新入学。

作为喜德县两河口镇呷多村党支部书记的吉克尼布立即和镇驻村干部罗洪木商量:“赶快追人。”

借来一辆私家车,吉克尼布和罗洪木一刻也没耽误上了路。呷多村海拔2000多米,路在山间盘旋,几个溜烟,车就下到了河谷。眼前的路,一下子拉直了些,吉克尼布心里吆喝:“快些,再快些!”

第一晚到昆明,第二天入贵州。第三天下午,终于到达广东东莞,一看里程表,2300公里。

他们要找的本村女学生,一个叫吉克伍呷,一个叫阿古学英,都不满15岁。

吉克尼布见到两个小女孩,心里很是激动。但两个小女孩都是一脸的倔强,指责他多管闲事,甚至怒气冲冲地说:“我们在挣钱,不读书是我们的自由,关你什么事?”

吉克尼布语重心长地讲起了自己的经历:“书读少了,这是我一辈子的遗憾。我们那时太穷,没有条件多读书,你们现在多幸福呀,党和政府请你们回去读书。”

“法定年龄就应该待在学校,继续读书,这是国家《义务教育法》的规定。”

“你们是祖国的未来,也是凉山的未来,改变凉山,改变我们村,要靠你们。”

“你们回去继续读书,多学知识,将来能找到更好的工作,发挥更大的作用。如果现在辍学了,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吉克尼布将道理掰碎揉烂了,把它们一点点注入女孩们的心里。女孩们脸上慢慢地有了笑容,终于答应回去复学。

几天后,另一个到陕西西安打工的女孩也被吉克尼布接回了村。三个女孩在迎新春的鞭炮声中回到学校,回到了原来的班级,开始了新的学习生活。

吉克尼布身材敦实,脸膛黑里透红,他一谈起追学生的事,大大的眼睛就闪着光亮,在他看来,这件事,虽然历经艰辛,但他觉得“值”,因为孩子就是大凉山的未来。

这只是凉山州千千万万个“劝返”故事中的一个。在凉山州,控辍保学是实现“义务教育有保障”面临的最严峻问题。2019年,通过学籍信息筛选、乡镇全覆盖核查、派出所户籍比对等办法,凉山州核实全州还有6万多名辍学学生,约占同期全国辍学学生总数的十分之一,其中有建档立卡贫困户家庭子女2万多人。到2020年5月20日,这些数字已全部清零。

这背后,是全社会的艰辛努力。凉山州制定出台《凉山州义务教育控辍保学“一方案三办法十制度”》《凉山州控辍保学“一个都不能少”工作方案》。实行了“六长”责任制,即从县长到乡镇长、村主任、校长,人人有责任。由县级领导包乡镇、乡镇干部包村、村干部包村民小组、小组干部包户,教育局领导包学校、学校领导包村小、班主任包班、科任教师包人,这种“双线八包”的工作机制,使得每户人家、每个学生都有责任人,堵住了失学辍学的漏洞。

贫困,一度是造成学生辍学的主要原因。为了不让一个孩子因贫辍学,凉山州实行15年免费教育政策:免除全部学前幼儿保教费,免费提供营养午餐;免除全部义务教育阶段学生学杂费、作业本费和教科书费,免费提供营养午餐;为义务教育阶段家庭经济困难寄宿生发放生活补助;免除全部普通高中学生学费,免费提供普通教科书;对海拔在2500米以上的义务教育阶段学生给予取暖补助。

越是贫困地区的孩子,越是需要爱和教育。与越西县文星小学一街之隔的是当地规模最大的易地扶贫搬迁集中安置点。根据就近入学的原则,文星小学超过85%的学生都是搬迁户,其中建档立卡贫困子女有1313名。

就读四年级的学生莫色阿米就是其中之一,2019年底,她因为易地扶贫搬迁来到这所新学校入读。“我喜欢音乐,学校有专门的教室,还有音乐老师教唱好听的歌曲。”新学校圆了莫色阿米的音乐梦。

记者来到学校时,音乐老师杨华正带着四年级五班学生唱校歌《文星之歌》。她告诉记者,很多孩子之前没有摸过钢琴,完全没有乐理知识,但现在每星期有两节音乐课,已经能看懂简单乐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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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山州越西县文星小学学生正在进行课间体育锻炼。

文星小学不但有音乐、美术教室,还有书法教室、科学教室、网络教室,各种功能教室一应俱全,为学校教育教学活动开展提供坚实保障,也让孩子的生活变得更丰富多彩。

15岁的吉木依古木上六年级了,甫一接触美术课就爱上了画画。美术老师邱阳说,虽然一周只有两节美术课,但能看出孩子对画画的热爱。吉木依古木有一个画画本,只要一有空闲她就喜欢涂涂画画。

“教育为公,以达天下为公。”教育之所以伟大,是让每一个平凡而普通的人都能平等地看见这世间的美好。对于贫困地区而言,教育更是最持久有效的扶贫方式。脱贫攻坚为学生带来了面向未来的更多选择,从学前教育开始,为孩子们提供良好的学习和生活条件,让孩子们不再受家庭条件的制约,不会因为家庭贫困而上不起学。从学前教育到高等教育全覆盖的教育扶贫体系为孩子们提供了实现个人志向的平台,在完成九年义务教育之后,有志于上大学的孩子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进入中学,在这里接受完备的高中教育,为高考做准备;若是想要参加工作,可以进入职业中学,学习与当地产业联系密切的专业技术知识,掌握一门技能,为日后工作做好充分准备。

改变落后的面貌,教育是利器。助学一人,脱贫一家,影响一村。教育是从内部瓦解深度贫困堡垒的最有效途径。贵州10所职业院校连续三年从地处乌蒙山区的国家级贫困县——毕节市威宁县和赫章县专门招收贫困家庭应往届初高中毕业生,组建成全免费的“精准扶贫班”——“威宁班”和“赫章班”,帮助6000名学生带动家庭脱贫。

王超是贵州装备制造职业学院汽修专业的一名高职学生,来自乌蒙山腹地威宁县石门乡。他2016年进入贵装进行中职阶段学习。“最开始我啥也不懂,中职三年我学到很多很实用的技能,电路、电器出了问题我都会修的。”王超自信满满地说,“当初要是没有来学校读书,我可能像父母一样务农或像一些小伙伴一样外出打工,从事单纯的体力劳动。现在有技术傍身,未来我更有信心。”

说到未来,乌蒙山的孩子眼里发着光,脸上挂着笑,内心溢满了幸福。

让贫困不再回来,从“骨子”里拔掉穷根,这些孩子就是有生力量。朗朗的读书声回荡在群山,乌蒙山的未来充满希望……



设计:崔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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