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怀琛 邓建 冯建伟

割草机在收割杜永滨种植的种业羊草

　　割草、打捆、收草种……忙碌的7月已经过去，8月初的内蒙古通辽市开鲁县小街基镇北召富裕村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被业内誉为“科尔沁羊草第一人”的杜永滨今年夏季的羊草还没收割完就已经被客商抢购一空。

今年羊草喜获丰收，杜永滨（左）在跟割草机驾驶员交流。

　　“今年羊草收成不错！夏季一茬能收600公斤/亩，二茬在霜降前还能收200公斤。”杜永滨黑红的脸掩饰不住丰收的喜悦，“这是种植中科羊草以来头一次见回头钱。”时下，在他的5000亩草场上，上月中旬刚刚割了今年第一茬的羊草已经长出嫩草叶子，空气中弥漫着甜甜的草香。

　　科尔沁草原种羊草第一人

　　“中科羊草”是由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北方资源植物重点实验室基因资源与分子育种课题组刘公社研究员牵头，历经20多年选育出的具备适应性好、抗寒抗旱、耐盐碱、耐瘠薄、耐牧等特性的优质牧草，该品种2014由原农业部审定通过，定名为“中科1号”。

家在北京，已近花甲的杜永滨与中科羊草结缘，还有一段的故事。

1979年，没赶上上山下乡、知青插队的杜永滨在北京一家国企参加工作。不安于现状的他在学徒工结束不久就辞职自谋出路。开饭馆卖早点，倒腾邮票、当国际倒爷，有着丰富从商经历的杜永滨后来经营物流，打出了自己的一片天下。

今年羊草喜获丰收，杜永滨在晾晒草种。

　　“折腾了大半辈子，之前从事的生意跟农业都不搭界。”回忆起转行投资搞草业，杜永滨认为纯属偶然。为了企业转型，他跟朋友一起在赤峰阿鲁克沁旗租了1000亩地打算种土豆，2015年结识了中科院植物所刘公社教授后，在他的引导下在新疆、内蒙古、黑龙江等地考察并改种羊草。”

2016年至2019年，杜永滨作为一个草业种植的门外汉，在刘公社的指导下，在赤峰的阿鲁克沁旗成立了京都农业科技有限公司，开始推广种植中科羊草。

“羊草种子是好种子，技术没有问题，有刘教授的团队作保障，我认准了就一门心思往下干！”为了种好中科羊草，前期土地租金、种子、技术服务费，围栏、机械设备等等投资，杜永滨全凭自有资金滚动发展。最艰难的时期在2016-2018年，杜永滨把家里的房子从北京二环的三居室换成了两居，再后来干脆从二环搬到了五环外，腾挪出来的资金都用来种羊草。

　　羊草的生长特性是从第一年一根针到第二年一条线，再到第三年一大片。杜永滨看到羊草在阿旗第一年1000亩的长势就失望了，没想到第二年那片地又生机勃勃一片嫩绿，第三年不仅收草产量不俗，而且还收了种子。“开弓没有回头箭！”凭着一股执著的韧劲，杜永滨终于笑了，所有的投入和汗水都有了收获。

　　2019年，种植中科羊草刚刚摸着门道的杜永滨又在开鲁县投资流转5000多亩荒地，开始第二次创业。“这地方过去就是科尔沁草原，慢慢退化以后，群众称为荒沼地，拿来种羊草，不仅返青早产量好，而且能改善生态，特别适合我们的国情。”杜永滨说，羊草比燕麦好，耐旱耐盐碱，一年种植20年不停收割，像种韭菜一样，每亩需要4.5斤草种。

　　经过这五六年的摸索实践，杜永滨已经掌握了羊草的生长习性。他脑子里已经完全有了数据，正在摸索一套完整从种到管理到收、再到储藏的技术规范。

　　今年雨水充沛，杜永滨的羊草平均草高91.5公分，头茬亩产达到600公斤。往年收了羊草算算账都是皮打皮，今年杜永滨收了10吨种子、500多吨羊草。草价格随行就市，种子60元/公斤有专门加工是公司收购，草和种子都不愁卖，所以说今年种植羊草以来头一次见到“回头钱”。

　　杜永滨成了开鲁县种中科羊草吃螃蟹的第一人。在他的示范带动下，目前已经有20多家企业落户开鲁县小街基镇种植中科羊草，面积约6万亩。刘公社教授也是通过杜永滨的大田种植，获得了更多的产业化实用数据。

　　杜永滨有了“科尔沁羊草第一人”的绰号。原农业部办公厅副主任王文德还为他题词：“为实现中国牧业种子优质化本土化国产化而奋斗的开拓者。”

　　插上科技翅膀　推进羊草产业化

“国以农为本，农以种为先”。我国是草种使用大国，草种是发展草业的重要生产资料，是促进草业长期稳定发展、保障国家生态安全的根本。

今年7月中旬，开鲁县小街基镇种植的中科羊草长势喜人。

“羊草”在北方俗称碱草，属禾本科赖草属，是欧亚大陆的关键草种，也是我国北方广泛分布的具有优势的多年生乡土草。中科院植物所刘辉说：“我们中科羊草科研团队从1995年开始采集资源，在我国及周边国家先后跑了1100多个点收集了1100多份资源。经过为期16年的种子资源的评价，再经过全国区域试验，到2014年通过了全国草品种审定委员会的审定，定名为‘中科1号’。”

　　刘公社带领的科研团队围绕“羊草有性生殖”等产业瓶颈科技问题，从收集整理种质资源入手，系统地开展了羊草野生种质资源的收集、评价、科学问题探索、基因资源挖掘、新品种选育等方面的研究。通过近30多年工作积累，先后育成了中科1号、2号、3号、5号、7号羊草新品种，突破了“抽穗率低、结实率低、发芽率低”等困扰产业化发展的技术瓶颈。

“每年6月下旬，羊草张开穗子出紫红色小花是最美的季节。其抽穗率50％左右，种子发芽率60％左右，种子产量40公斤/亩左右（试验田测产可达92公斤/亩），干草产量500-1000公斤/亩。在抽穗期中科羊草粗蛋白含量高，在办干旱地区灌水量仅需180-200立方米/亩，耗水量比玉米、苜蓿低。羊草成长期长达20多年，不需要年年翻耕播种。”刘辉是中科羊草团队科技成果推广的技术骨干，也是小街基镇羊草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他介绍，长期以来，羊草草地退化、沙化和盐碱化严重，急需生态恢复和提高饲草产量，而“中科1号”羊草结实率高、发芽率高，适宜我国北方地区种植，可作为优良牧草，用于人工草地建植、退化草地改良以及水土流失地区生态治理，为我国北方大规模发展人工草地和改良天然草原解决了一个关键难题。

为了加快中科羊草的产业化发展，国家牧草产业技术创新战略联盟携手刘公社科研团队于2016年至2019年，分别在新疆奎屯、呼图壁、北京昌平、内蒙古赤峰成功主办了四届中科羊草现场观摩会，取得了丰硕成果，业内一致评价中科羊草在水源涵养、水土保持、防风固沙、草原修复等领域展示出了巨大的发展潜力。

今年开鲁县小街基镇羊草喜获丰收。图为中科羊草技术研发基地在晾晒中科羊草种子。

　　今年6月16日-18日，“第五届中科羊草种业发展现场观摩与研讨会”在开鲁县小街基镇召开，有众多草业专家、企业代表参加观摩和研讨。在今年的观摩会上，与会代表实地考察了中科羊草在盐碱地的生长繁育、基质育苗和机械化插栽等情况，并由王涛教授、赵景峰研究员主持实地测产，测得中科羊草平均株高1.23米，亩产鲜草1491.41公斤（折合干草619公斤）的好成绩。

　　“跟杜永滨合作很成功，他也是转型最成功的企业家。”刘辉说，中科羊草现已在新疆、甘肃、宁夏、内蒙古、陕西、河北、河南、黑龙江及北京等地得到推广应用，形成了盐碱地改良、荒漠化土地治理、退化草地修复、毒害草治理、戈壁滩建植及林草结合种植等多种开发利用模式。

　　目前，中科羊草团队获得新基因和关键技术国家发明专利21项，发表论文100余篇，理论和技术著作5部，是国家林草局首批科技创新团队。

　　打造中国第一羊草小镇

在北京从事餐饮行业30多年的陈博2020年来到开鲁县小街基镇，注册了科实草业公司，流转1500多亩盐碱地种植中科羊草。

“去年新冠疫情，羊草种植整整耽误了一年。今年4月初才播种，没想到5月还真出苗了，目前羊草已经有70公分高。”陈博说，这就是科技和种子的力量。今年羊草不打算挣钱，为了减少收种损失，做了一年的技术研发，机收团队把种子采收的损失率控制在3-5%，能收回来50公斤种子，基本实现颗粒归仓。

科实草业种植基地中科羊草长势茂盛，吸引来附近的鸭子来觅食。

　　今年40岁的兴隆镇农民王二小在科实草业打工已经快一年了，当初企业流转这片盐碱地要种草的时候，他压根都不相信这里能长出草来。“以前就是片地上是一层硬硬的碱壳，啥也不长！”可现在，看着厚厚的羊草覆盖的盐碱地，他怎么也不相信等秋季收了草种还能挣钱。陈博给他开出了年薪5万元的高工资，更让他干劲十足。

　　国际命名法中“羊草”的拉丁语发音就是“中国赖草”。刘辉说，中科羊草目前在全国已经有28个试验示范基地，制种面积突破10多万亩，在开鲁县小街基镇有多家企业参与种植，今年种植面积约6万亩。

　　2019年以来，开鲁县小街基镇充分利用大片荒沼地优势，破解生态保护与不能非法开垦草原荒沼的矛盾，联合中科院植物所建设全国最大的15万亩中科羊草种子繁育基地，着力全面打造全国首个中科羊草小镇。小街基镇党委书记田志鹏说：“为了支持中科羊草的发展，我们成立了基兴服务公司，提供土地流转、从播种到收割的全程服务。”

割草机在收割中科羊草

　　国际上草种子生产量大、质量稳定的国家，都根据草种子生产对气候和土壤的的特殊要求，划定或自然形成草种子相对集中的专业化繁殖加工基地，集中做一种或少数几种草籽，以获得最佳经济效益。美国俄勒冈州的河谷地带、新西兰的克赖斯特彻奇、丹麦的干早地区、澳大利亚北部热带草种子生产区等地，都是专业化草种生产加工代表性地区。科尔沁草原在历史上曾经是水草丰美的大草原，羊草一直是当地的乡土草。“如今，通过科技把羊草的种子繁殖能力等性状进行了提升和优化，培育的新品种现在又回到科尔沁地区来种植，体现了乡土草修复草原生态的基本原则，而且大大提高了羊草种子和干草产量，提高了经济效益并兼顾了生态效益。为了有效地推动我国早日建成专业化羊草种子基地，我们的目标是打造中国版的俄勒冈——小街基羊草小镇，实现专业化大规模草籽生产和加工，彻底打破国外对优质乡土草的垄断。”刘公社表示，“十四五”期间，中科羊草要加快建设百万亩羊草种子繁殖基地，满足2030年千万亩优质羊草人工草地建设以及亿亩草原生态修复对种子的迫切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