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陪女儿参加一个亲子研学活动，其中一个环节是参观葡萄种植园。
走进宽敞的葡萄棚，搭建的架子上攀爬着弯弯曲曲的葡萄藤，藤蔓上伸出繁密的掌形叶片，绿油油，充满生机。
我们在棚内缓缓穿行，只见葳蕤的枝叶间挂着一串串青翠如玉的小葡萄，像团团抱住的绿弹珠，甚是可爱。
不远处，一位果农正站在一株葡萄藤侧，目光紧紧跟随手中的那串葡萄，好像在捣鼓着什么。
女儿好奇地拽着我，直奔果农跟前。只见果农左手轻轻扶住那串密密麻麻的葡萄，右手伸出食指和大拇指，细致地钻入葡萄粒儿的缝隙间，逐次掐掉夹在其中的瘦小葡萄。
果农转过头，笑盈盈地回应：“小朋友，你看，这串葡萄的颗粒太多太密了，如果不抠掉一些的话，葡萄都挤在一起，是长不大的。”
说完，他又一边解释，一边给我们示范如何将果实均匀疏开。通过果农的详细介绍，我们终于明白，原来这个步骤叫“疏果”。
每一串葡萄在成长过程中，几乎都要被掐去一半以上的果实，如此，留下的葡萄才有空间生长，也才能吸收足够的营养，从而出落成晶莹饱满的品相和鲜美可口的味道。
听完果农的话，我不禁想起自己的写作经历。刚开始写作时，我不懂要领，投出去的文章大多石沉大海。
直到有一天，我在读朱光潜的《读写指要》时，看到书中的一句话，“选择是文学最重要的功夫”，而选择就意味着要大胆删掉很多看似有用实则无用的东西。
在写文章时，要果断剔除与主旨无关的素材，要大刀阔斧地砍掉与中心思想不符的情节，要毫不吝啬地删掉累赘的字词或啰嗦的语句。就像雕塑家罗丹所说：“什么是雕塑？雕塑就是把没用的石头砍下去。”
当我明白这一点，我的写作之路豁然开朗，每次落笔之前我便根据主旨对素材进行第一轮“疏果”，成文后又在语言细节等方面进行几轮“疏果”，文章也陆续发表在越来越多的报纸杂志。
如此想来，唯有经过精细的“疏果”过程，方能成就一篇合格的作品。
岂止是葡萄与写作需要“疏果”，人生何尝不是如此？
当我们舍不得放弃一些所谓的光环，而实质上这些光环却像紧箍咒一般扣在头顶，何不潇洒地将它抛开，轻松上阵，前方定是一片天高任鸟飞的广阔天地。
作者：刘瑜
图片：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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