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令已是白露节气,又到了核桃下树季节。看着市场上一个个青愣溜圆、呆萌可爱的青皮核桃,总是忍不住要买上几斤,它真的是太好吃了!
我们平常看到的核桃,大多是褐色的,外皮坚硬呈木质状。其实,这只是它的夹皮。新下树的核桃,在这层夹皮的外面,还包裹着一层青绿色的外皮。这外皮不仅给核桃提供需要的营养,更由于它汁液苦涩,可以阻止各类害虫的侵蚀,甚至还能让觊觎它的人吃尽苦头。曾记得妈妈讲过一个笑话:一个城里来的知青,看见核桃树,伸手就摘,摘下来就咬,结果被涩得吐着舌头跳着脚,扔下核桃就跑了。所以,吃鲜核桃的时候,需要先把青绿色的外皮剥掉,把木质的夹皮敲碎,然后再把附着在核桃仁外面的薄薄的一层黄衣去掉,最后,才能露出洁白如玉的核桃仁。这时候的核桃仁,由于十分新鲜,水分充足,吃起来脆脆甜甜,自带一股特有的清香,完全不像干透的核桃那种油油香香的滋味。
耙核桃,就是捡拾收获以后遗落在地的核桃,这是我小时候的一大乐事。打听好生产队在哪块地打核桃,我和小伙伴们事先埋伏到附近,远远地看着大人们挥舞着长杆一下一下地打向核桃树,听着核桃们噼噼啪啪砸向地面的声音,却不能靠近。等大人们捡完地上的核桃,转向下一个场地的时候,急不可耐的我们一拥而上,仔细的在地上寻找起来。拿一根树枝,轻轻地拨开杂草,一枚青青愣愣的核桃就卧在那里;掀开石块,又一枚圆圆溜溜的核桃藏在那里……就这样不断地翻啊找啊,一个又一个的惊喜在等着你。当然你要注意,千万不要碰到“洋辣子”。那是一种毒性极强的昆虫,属于刺蛾科幼虫,浑身长满了刺,皮肤沾上就会立即红肿起包,疼得钻心,且疼痛几日不能消除,那种难受痛苦,现在想起来还是不寒而栗。
农村的广阔天地,是孩子的乐园。放暑假了,我们经常到田地里,或帮家长干活,或在田野里撒欢。累了饿了,就随便找点粮果充饥。当然最喜欢的是核桃了。我们家的桃树地外边,是一条河,河边有几棵核桃树。每当我们肚子有点饿了,就会跑到核桃树下,摘上几个核桃,然后坐到河边的大石头上,就着哗啦啦的流水砸核桃。这样做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砸完核桃迅速洗手,核桃黑汁就不会把手染黑了。有时候,我们用石头围成一个小坝,把核桃扔进水里浸泡,就像凉水拔西瓜一样,这样的核桃吃起来甜滋滋,凉冰冰,脆生生,特别的爽口香甜。有时候小伙伴一个在上游,一个在下游,上游的扔下核桃,顺着水流传给下游的伙伴,用核桃玩一个“曲水流觞”。有时我们也会恶作剧——趁着小伙伴不注意,在他面前的水里扔上一个核桃,“嗵”的一声,激起的水花溅了小伙伴一脸。小伙伴吓得跳起来,然后是更猛烈的还击。就这样你来我往,直至都跳进水里,打一场昏天黑地的水仗。最后人人都像只落汤鸡,却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回家。
后来,离家求学、工作,再没有时间自己去粑去摘核桃,幸好有疼爱我的二姨,知道我好吃这口儿,年年给我送来刚下树的新鲜核桃。那一年,二姨推着三轮车,车上是我喜欢的半袋子青皮核桃,步履蹒跚地走进我家的院子。吃饭时,看着她花白的头发,有点哆嗦的双手,我突然悲哀的发现,在我心中一向美丽聪明、坚强能干的二姨变老了!多年的操劳郁闷使得二姨患上了严重的帕金森,短短两年就离开了这个世界。我再也吃不到二姨送来的核桃了!
如今,每到核桃收获时节,我都会买上一些,默默地剥去青皮,砸掉硬壳,轻轻地撕掉那层黄衣,最后把白玉般的核桃仁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回味。那里面,有我再回不去的欢乐童年,有我再见不到的至爱亲人,有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幸福回忆!
作者:赵丽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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