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新龙门客栈》到《我的大观园》,两部“现象级”戏曲作品接连掀起越剧热潮。从“小众”到“大众”,越剧正逐渐融入新的时代潮流。传统戏曲何以久唱不衰?它的未来在哪?
2025年央视春晚的舞台上,青年越剧演员陈丽君一袭长袍许仙扮相惊艳亮相。在小品《借伞》中,她手持绸伞,将《白蛇传》的经典桥段“断桥借伞”演绎得英气与柔情交织。
这是陈丽君第二次登上春晚的舞台,在去年首届“电影中国”戏曲电影大展中,她斩获了“最佳男主角”,像陈丽君一样的青年越剧演员正在为古老的越剧注入青春活力,也让全国观众的目光聚焦于她的故乡——浙江嵊州市,百年越剧的发源地。
在嵊州市甘霖镇的越剧博物馆,记者偶遇了越剧小戏迷商博文,她忍不住向记者展示珍藏在手机相册里的越剧短视频。谈起近几年越剧频频登上热搜,她兴奋地说:“这意味着更多人会重新认识越剧,也会有更多像我一样的年轻人关注越剧。”在嵊州这个“越剧之乡”长大,商博文对越剧有种“骨子里的热爱”,但她也常常自我调侃:“顶多算个‘业余’爱好者,我不会唱越剧,最多会随口哼唱几句,但这不耽误我爱看、爱听越剧。”
近期,越剧《我的大观园》开启了全国巡演,继《新龙门客栈》掀起越剧热潮后,再次把这个传统戏曲送上了热搜。据统计,越剧《我的大观园》自今年3月21日上演以来,仅4天总曝光量已突破50亿,首演时年轻观众占比98%、外地观众超65%,“场场爆满、一票难求”的盛况更是延续至今。借着这一“东风”,嵊州连续推出“复活古戏台”“村越”等精彩活动。“这在以前可不敢想,之前喜欢越剧的年轻人比较少,唱戏一直是在‘自娱自乐’,但这次情况不一样了。”商博文兴奋地说。
嵊州鹿山街道雅致村的古戏台上,选手在嵊州“村越”比赛现场演唱越剧。
自1906年诞生以来,越剧历经了近120年的风雨。从“小众”到“大众”,越剧逐渐融入新的时代潮流。传统戏曲何以久唱不衰?它的未来在哪?记者走进浙江嵊州市寻找答案。
起源于田间地头的“落地说书”
“借问剡中道,东南指越乡。舟从广陵去,水入会稽长。”
蜿蜒流淌的剡溪由南至北穿过嵊州,会稽山余脉绵延境内,四明山山峦起伏,山水相依间,孕育出了韵味悠长的越剧,在此传唱百余年。随意穿行在嵊州的小巷中,便能不时听到“咿咿呀呀”的二胡声或“铮铮”的三弦响从半掩着的大门里传出。“牡丹竞放笑春风,喜满华堂寿烛红。白首齐眉庆偕老,五女争来拜寿翁。”静待片刻,几句经典越剧唱词随即就从寻常人家传出,对一个外地游客来说,与越剧的“不期而遇”给旅途增添了几分惊喜与感动。
李秋顺曾经是嵊州市甘霖镇东王村的党支部书记,今年65岁的他退休前工作一直围绕着东王村转,退休后一直围绕着越剧转,“反正嘛,是没离开家。”1906年3月27日,彼时的嵊县六位说唱艺人在东王村首演,标志着越剧的诞生。李秋顺儿时住过的老屋,如今也成了越剧诞生地纪念陈列室的其中一间。因为熟知越剧的“前世今生”,说话幽默风趣,李秋顺成了东王村的金牌越剧讲解员。
“自从2023年《新龙门客栈》火了之后,来东王的游客越来越多,很多单位组团来参观,我一天最多能讲五场。”讲解到情绪激动时,李秋顺还会架起胳膊、扯开嗓子给游客唱上一段。“累是累啊。”李秋顺用明显有些沙哑的嗓音说,“但是我打心底觉得高兴,我讲得越多,说明来的游客越多,越剧被更多人看见了。”
嵊州第二届乡村越剧联赛比赛现场。
越剧起源于田间地头的“落地唱书”,本是农民自娱自乐的手段。“日出东方暖洋洋,新年新春喜气扬。财源茂盛达三江,五谷丰登粮满仓。”多才多艺的村民见物唱物、见人唱人,充满泥土味的唱词细腻地刻画了当时农民丰富的精神世界。
发端于田间,传唱于乡间。越剧的成长如同一粒种子,在乡土之中生根,在百姓之间发芽。戏台上穿着精致戏服、双脚踩着七八厘米高靴子的越剧演员,一如当年双脚踩在泥地里的农民,一字一句,有根有源。站在东王村古戏台下听上片刻,自然柔美的音调中似乎也带有些许坚韧。
“以前嘛,越剧是‘流行歌曲’咧,那些花旦、小生都是‘顶流’明星,演出时围着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他们的粉丝。”李秋顺会根据游客的年龄和身份调整讲解方式,他认为不是所有人都了解越剧,在很多年轻人看来,传统戏曲是枯燥的,如果不用游客们喜欢的方式讲解,他们就会失去一次深入了解越剧的机会。
在东王村首演后不到一年的时间,剡溪两岸已经有两百多个戏班,他们七八人为伍,奔波于乡间,人称“小歌班”,由于伴奏主要使用尺板和笃鼓,因此也被称为“的笃班”。小歌班当时有多“火”呢?一句民谣足以佐证:“小歌班,吊脚板,男人看了懒出畈,女人看了懒烧饭,自格小囡忘记还。”不仅是在乡村,小歌班当时的演出足迹已经遍布浙江、上海等地,名气逐渐变大。
嵊州古属越地。1925年,在媒体的报道中首次出现了“越剧”这一名称,新中国成立后,“越剧”的叫法才被正式固定下来。在那个百家争鸣的戏曲时代,能够在京剧、绍兴大班等剧种中挣得一席之地,越剧靠的是骨子里的“犟脾气”。
“越剧能够发展至今,离不开她的‘犟脾气’。”李秋顺笑着说。过去,嵊州遭遇饥荒,贫苦的农民吃不饱饭,就要去大户人家或店铺门口唱戏讨饭,一开始往往遭到对方“你不要唱,你不要唱”的驱赶,为了生存,当时的说唱艺人们梗着脖子接着唱,越唱越响。“你不要我唱我非要唱!”他们即兴编唱,到店铺门口就唱“南货老板发大财,金银财宝滚进来”;在村子里则唱农村生活中的小故事。
凭借着这股子犟劲,越剧从田间地头走向了茶馆茶楼,走出了嵊州,走向大城市。一代代越剧演员也接力传承这份倔强,勇于革新,对剧目进行符合社会潮流的改良,不断创编新戏,使表演内容有了质的改变,还发展出多种流派的唱腔:尹派清醇,娓娓道来;袁派厚重,余味无穷;傅派华丽,音色明亮……
源远则流长。嵊州的明山秀水孕育出了越剧这一艺术瑰宝,它恰似江南水乡中一朵温婉雅致的出水芙蓉,轻轻颤动的手指、细碎挪移的莲步,将源自乡村的真诚勇敢、热烈质朴细腻地表达出来。对这一戏曲来说,被传承下来的不仅仅是表演形式、念词唱腔、服饰行头,更重要的还有人们对求新的追求。“不求新则无法生存”,无论对当时还是现在的越剧来说,都是准则。可喜的是,当时还有当下,越剧都做到了。
老调与新曲
在我国,很多戏曲最初的表演地并不是舞台,而是大街小巷。
起源于明朝的凤阳花鼓戏是人们为了讨生活,手拿花鼓、小锣,挨家挨户,边敲边唱;道情戏最初是道士布道、化缘时演唱的,他们以渔鼓、简板为伴奏乐器,以说唱的方式奉劝人们行善;莲花落也是如此,流浪艺人们手持竹板,边打边唱吉祥话。和越剧一样,这些曲艺发展至今,已经成为大众喜爱的艺术形式,拥有不同年龄段的众多粉丝,当人们听到或者唱起时,除了忆苦思甜,还能从中品味到传统文化那份独特的音律之美。
从走街串巷的“下里巴人”,到舞台上的“阳春白雪”,传统戏曲无疑走过了一条充满质疑和挑战的路。对当时的流浪艺人来说,戏曲是生存的手段;对传唱至今的戏曲来说,戏曲演员成为了守护、传承它们的重要角色。传统戏曲在民间“野蛮生长”,也需要各方的守护。
去年年底,绍兴市推出了《绍兴市越剧保护传承发展条例》,这是国内首部关于越剧保护和发展的综合性地方性法规,浙江省推出了《加快推进越剧繁荣发展五年行动计划(2023—2027)》,将创作越剧精品作为目标之一。相关部门的政策保障固然重要,但源自民间的艺术自然也少不了民间力量的守护。
在距离东王村不远处,有一个很容易被第一次慕名来嵊州的游客忽视的地方——甘霖镇施家岙村。
1923年,越剧在东王村首演成功17年后,在上海做生意的王金水受到京剧“髦儿戏”的启发,决意回到家乡施家岙村开办越剧女班,打破此前只有男子唱越剧的局面。“王金水是很有胆识的人,当时很多小姑娘是不被允许出来学戏的,他就动员自己女儿、侄女学戏。”今年74岁的俞兆南也是施家岙村人,谈起这位同乡时语气中满是佩服。他告诉记者,正是有了王金水的大胆创新,培养出了施银花、赵瑞花、屠杏花在内的一批越剧女伶,才打开了女子越剧的新局面。
走进位于施家岙村的“早期女子越剧博物馆”内,一股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据村委会工作人员介绍,这里原先是一处私宅,王金水就借用此处作为当时女子越剧班的课堂,2008年时,为保护越剧文化古迹,由当地政府出资买下了这处宅院,并布置成现在的博物馆。
“第一批学习越剧的那20多个姑娘们非常能吃苦,我们村至今还保留着她们吃住练功的地方。”俞兆南引导记者走上二楼,穿过“咯吱咯吱”响的木质楼梯,记者看到了一百多年前姑娘们学习越剧的地方:房间狭小,设施简单,几张硬板床、几把椅子便是主要家具。然而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她们刻苦练习,怀揣着对越剧的热爱,开启了女子越剧的新篇章。
“天官赐福在堂前,荣华富贵万万千。”从“早期女子越剧博物馆”出来,俞兆南给记者现场唱了一段越剧《天官赐福在堂前》,“我唱这个段子用的是越剧‘落地唱书’时期的哀哀调,这个唱腔现在很少人用了,一方面是随着越剧的发展,出现了例如四工合调、呤嗄调等,还有就是哀哀调一开始是传男不传女的。”
生活在越剧之乡,又和女子越剧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俞兆南自然对越剧有着很深厚的感情,但面对一些即将失传的越剧唱腔,他也显得有些无可奈何:“后来出现了更多更适合广泛传唱的流派,哀哀调自然就越唱越少,虽然觉得可惜,但这也是一件好事,说明越剧在不断向前发展。”
是固守“老调”还是接受“新曲”?俞兆南选择了默默守护。
除了唱越剧,俞兆南平日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工作,就是管理戏班。从2006年起,他就是施家岙村“娘家戏班”的班主,在这个平均成员年龄超过60岁的越剧戏班里,俞兆南还不算年纪最大的,“班里有个成员今年已经80岁了,是负责拉二胡的。”“早期女子越剧博物馆”旁边就是施家岙村的祠堂,也是“娘家戏班”的排练地,戏班成员之一陈菊英告诉记者,加上琴师,戏班一共14人,都是本村村民,俞兆南每周都会组织大家在固定的时间排练,“从前年开始,来嵊州的游客多了,除了固定演出,我们看到有大批游客进村时也会给他们唱上一段。”
“洞房悄悄静幽幽,花烛高烧暖心头,喜气阵阵难抑制,这姻缘百折千磨方成就。”古戏台上,陈菊英一曲经典唱段《盘妻索妻》,引得大家鼓掌叫好。俞兆南指着古戏台回忆道:“以前古戏台下会放一口棺材,意思是给老祖宗唱戏听。戏声一响,村民们都会围过来。”
2006年5月20日,越剧被批准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那一年俞兆南刚好开始担任“娘家班”班主,彼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唱了半辈子的戏接下来的命运会如何。但他明白越剧在不断发展过程中,一定会有被“抛弃”的东西,“我觉得这些被渐渐遗忘的曲调就像博物馆里的展品,需要有人把它们传下去。我只想继续唱着老百姓都喜欢的戏,直到唱不动。”
对越剧来说,施家岙村的“娘家班”似乎一直以“娘家”的姿态在原地守护着,无论越剧自身有着多少创新和改革,这些来自民间最原汁原味的力量总能源源不断地给她提供灵感。嵊州市委宣传部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在嵊州市,仅老百姓自发组织的民营剧团就有一百多家,这些民营剧团扎根乡土,将经典剧目送到田间地头,让越剧在百姓心间扎根。
打破界限,“破圈”传播
这两年,传统曲艺“破圈”的名场面频频登上热搜,“血脉觉醒”的年轻人也开始关注传统戏曲。以越剧《我的大观园》为例,首演以来,开票即售罄,能容纳千人的剧院每天都满座,平均每场票房达50多万元,创近年来国内戏剧作品历史纪录。陈丽君演绎的“宝玉掀开盖头发现是宝钗”的无声嘶吼片段,被网友赞为“中式悲剧美学天花板”,继越剧《新龙门客栈》后,再一次产生了“现象级”的影响。“沉寂”多年的越剧是如何实现“破圈”的?如此“破圈”的现象还会再次出现吗?
北京市文联常务副主席马新明认为,舞台艺术的“出圈”与“破圈”是互联网时代艺术创新的表达与传播所产生的新现象。好的艺术作品在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等加持下,从小圈子传播到了互联网世界,被更广泛的受众所认可,突破圈层壁垒获得共鸣,从而登上热搜成为热点事件。
“内容永远是艺术的生命,只有内容精湛、制作精良的优秀作品才能直击灵魂打动观众。”马新明说,“其次,艺术作品的创作方法、呈现方式也要有创新、有突破,要符合当下的价值取向;当然,艺术也要适应跨媒介传播的潮流,舞台艺术的类型、审美的趣味等都要便于广泛传播,才能引起大众的热烈讨论。”
以越剧《新龙门客栈》为例,从内容上看,它将“武侠+越剧”这两个看似相去甚远的元素融合在一起,满足了年轻观众对武侠故事的喜欢,引起了他们的强烈好奇,“我们用时代的审美重新解读了经典的武侠故事,而且根据越剧女小生的特点赋予了贾廷、梁山伯等一些小生角色新的艺术感染力。”浙江小百花越剧院院长、一级演员王滨梅说。
唱腔的用心,也是这些年越剧新作品带给观众更好体验的关键一步。小百花剧院宣传部副主任韩斌告诉记者,戏曲的创新不应该局限于一类戏曲,艺术是相通的,根据唱词背景灵活地融入其他门类的艺术元素,才能更好地为角色服务。“越剧是江南的韵律,而《新龙门客栈》是一个发生在北方的故事,南北方元素如何调和也是一门学问,所以陈国良老师在贾廷这个角色的唱腔设计上以越剧尹派为主,但在其中又加入评弹和京韵大鼓。”
除此以外,沉浸式的互动也是吸引众多“回头客”的绝妙做法。在杭州读大学的陈妍向记者分享了自己两次在现场看《新龙门客栈》后的体验:“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舞台,完全把观众当成演员,无论坐在哪个位置的观众都非常有参与感,我非常幸运,两次去都有‘任务’,整场看下来感觉非常过瘾。”不拘泥于传统形式,将不同文化和表演方法进行跨界融合,让作品能够跨越圈层实现“破圈”,既实现了故事的延伸,又激发了观众对越剧、对艺术的新奇感和探索欲。
最后,数字化的传播方式也将《新龙门客栈》的“全貌”展示给观众,成为其广泛传播的“引线”。打开微博、抖音等社交平台可以发现,《新龙门客栈》仿效影视剧的宣传方式,在社交媒体上开通了剧目专属官方账号,在账号内放送演出信息、采访视频、花絮、剧照展示戏剧的台前和幕后,很多观众在现场看完剧后还能在云端不亦乐乎地“追剧”。
顺应潮流,打破界限,越剧再次跟大众站在一起。唱观众喜欢的越剧,自然能获得时代的青睐。面对这次成功“破圈”,韩斌和其他主创人员依然保持清醒,“除了线上、线下的演出,我们还会坚持定期组织越剧演员下乡进行惠民演出、开展越剧进校园活动,让越剧迷在家门口就能品味精致越剧大餐,将越剧的种子‘种’在更多人心里。”
越剧艺校探索传承新路
“难为你知冷知热知心待,你问饥问饱不停闲,你为我眼皮儿终夜未曾合,你把我骨肉亲人一样待。”一曲《红楼梦》的选段《焚稿》,唱腔哀婉欲绝,嵊州越剧艺术学校教师、王派唱腔传人王桂萍一袭白衣,撑着油纸伞边走边唱。
去年9月,嵊州越剧艺术学校陆续在抖音发布了“听见越剧”系列视频,越剧各派传人纷纷化身经典曲目中的角色,融入校园中拍摄短视频。传人们精湛的唱功、精心设计的拍摄场景,让很多网友在手机上体验了一把沉浸式越剧小剧场。视频一经推出就受到了网友的点赞,“听着真舒服,确实正宗。”“越剧艺校的王派嫡传弟子,唱腔太柔美了!”更有网友表示:“之前没接触过越剧,偶然间刷到了视频,突然觉得自己血脉觉醒了,爱上了越剧。”
面对如潮的好评,嵊州越剧艺术学校副校长居桂男认为“是意料之外的情理之中”。用越剧的方式将《红楼梦》等经典唱出来的创意本是为了丰富教学内容,给学生们一个展示的机会,在网上引起讨论恰好也证明了越剧与经典名著的“联手”是相互成就的。
“一位昆曲前辈曾经说过,这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喜爱昆曲的,另一种是还不知道自己喜爱昆曲的。我认为这句话用来形容越剧是同样适用的。”在这一点上,居桂男深有体会,学习京剧出身的她在偶然间接触了越剧,便被越剧极致的抒情唱腔征服了,“传统戏曲之间是相通的,越剧唱腔柔美,在任何时候听都能让心情得到舒缓。”
越剧流派众多,风格各异,不同流派的唱腔丰富了越剧的艺术表现力,也为演员塑造多样化的人物形象提供了多种选择,但这也成为了越剧流派传承上的“隐患”。
王锦锦是越剧袁派的传人,也是嵊州越剧艺术学校的老师,她告诉记者,在实际的教学中,一开始并不会强调流派,系统学习四五年之后,老师们才会引导学生体会不同流派之间的区别,并根据学生的条件和意愿挑选流派传人。
面对十多种流派的不同唱腔,有着多年教学经验的王锦锦并不认为学生也需要墨守成规地全盘照收,“新时代的越剧人就要尊重时代的选择,老一辈的唱腔固然是好的,但很多学生从初中才开始系统性学习越剧,难度过高的技法会打击学生的信心。”因此,相较于一开始就接触流派传承内容,王锦锦更推荐学生打好基本功。在这方面,嵊州越剧艺术学校和浙江音乐学院也根据浙江省“中本一体化”政策拟定了联合培养方案,学生们在嵊州越剧艺术学校毕业后参加考试,经过选拔就可以在浙江音乐学院继续学习深造。
嵊州越剧艺术学校的学生在练习基本功。
“培养一个能力比较全面的学生非常困难,有时候甚至几十年都不一定能遇到一个。”居桂男坦言。越剧《新龙门客栈》爆火之后,学校的招生确实迎来了高峰,“并不是所有报名的学生都真正了解、热爱越剧,我并不推荐孩子们头脑发热地来专门学习越剧。”王锦锦补充道,学习越剧还是要从小学就开始,那时候孩子们的性格习惯、外形条件都还没定型,更能培养出人才。
从越剧学校毕业的学生出路如何?“能力很强的学生,尤其是流派传承班的学生早早地就被剧团‘抢走’。”居桂男说,但也有一些学生在剧团“跑龙套”多年,吃了很多苦,但依旧坚持着,为了有朝一日成为“名角”,“‘戏比天大’,老一辈对戏曲的执着也告诉我们,只要沉下心来学习越剧的孩子都会有所收获的,学习越剧的过程就是一个挖掘宝藏的过程。”
作者:农民日报·中国农网记者 毛晓雅 陈银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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