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毛南族人认为万事万物都是有灵性的,
都要平等对待,
这就形成了民族最朴实的与自然和谐共处的思想。
这些思想深刻地影响着我的创作。
桂西北,处于云贵高原的南麓,到处是连绵的群山,白花花的石头。有些地方曾经被前来考察的人定义为人类最不适宜生活的地方之一。然而生活在这里的壮族、苗族、瑶族、毛南族、仫佬族等各族乡亲们,凭借着智慧和勤劳,靠山吃山,竟然与石头和谐共处,代代生生不息。
痴迷阅读的放牛娃
我是一个毛南族孩子,出生在桂西北的环江毛南族自治县川山镇下干村莫家屯。这是一个壮族、毛南族杂居的小山村。有崇山峻岭,也有丘陵,山高岭险,交通闭塞。丘陵地带可以种水稻,饲养猪牛羊。气候潮湿,乡亲们住的干栏楼,下面养牲畜,上面住人,生活条件恶劣。
在老家村里。
我在村里读的小学,课程基本都是民办和代课教师教的。从小说壮语和毛南语,后来到乡里读初中,才开始接触到一些汉语,半懂不懂的。直到考上师范学校,才正式学习普通话。现在进行文学创作,语言中还不时夹杂一些毛南语、壮语。
在我们村,田间的耕耘犁耙等重活都是交给水牛的,于是每家每户都养有耕牛。放学后和放假期间,我每天都牵着那头老水牛,到田野放牧。牛儿津津有味吃着草,我便常常拿着一本小人书看,图画下面附着些文字,认不出就根据画面内容猜,慢慢读着,竟然认识了很多字。上学后,我表现出比别人更多的识字量,让老师很惊讶。
就在放牛的过程中,我阅读了《聊斋志异》《三国演义》等小人书故事,逐渐对文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便在作文中模仿书中对人物的写法,写出自己身边有趣的人,有可爱的、也有可恶的,老师常常拿来作范文,这大大增强了我对文学的爱好,也更加关注村里有趣的人、物、事。
看书激发了我的好奇心和思考力,我常常跟着大人看热闹,牛打架啦,人骂架啦……我喜欢想象他们这些行为背后的故事。记得邻居的嫂子骂人特别有趣,仰望着天空,乱骂一通,一开始没注意听,还以为她在骂天骂地呢,后来细心一听,才发觉她在指桑骂槐,在骂我呢,我便红着脸,也狠狠怼几句。
带着对乡村的记忆和对文学的爱好,我从偏僻的小山村考入师范学校。学校学习任务不是很重,特别鼓励学生进行多方面才能的培养,琴棋书画,任你选择。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文学,一天到晚,除了正课作业,我都泡在图书馆里,尤其沉溺于乡土文学。我的创作目标也慢慢在内心明朗起来。现在回过头来想,自己特别喜欢乡土题材的文学作品,跟家乡对自己的影响是分不开的。
在大量阅读的基础上,读师范的时候,我开始尝试乡土文学创作,写了一篇小散文《故乡的水磨》,投到当地报纸,很快就发表出来,这对我来说是莫大的鼓舞。后来,我越来越喜欢乡土文学,似乎看到这类文学作品,就自然而然地想到家乡。于是在后来的创作中,家乡独特的人物、景物、风俗等等都成为我作品里源源不断的题材。
每每写作,思路陷入一种山穷水尽的困境,无法自拔时,家乡那些坚硬的石头呀,茂盛的草木呀,废弃的戏台呀,甚至胆小的青蛙呀,都一个个跳出来,活生生的,欲言又止,似乎想帮着驱赶我心灵的孤寂。渐渐地,一些鲜活的念头涌上来,填满空虚的灵魂,文字便沿着笔头涓涓流出……
“开花”的石头
家乡到处长着石头,长得很大很高的石头,就是巍巍高山。它们一座接一座,连绵起伏,将家乡团团围住。这些大石头高高竖起,就是千丈万仞的悬崖。
我听说,在瑶族同胞生活的长寿山境内,有一片石头竟然开出了一朵朵玫瑰一样的“花”,犹若饱满盛放的花盘,非常漂亮。花瓣多为褐色,由外向内颜色逐渐变浅,有的“石花”的花蕊呈现白色。“石花”的成分主要是碳酸钙,多为硅质生物或生物碎屑在地壳运动中孕育而成,经过风化最后形成了“花”。这是地质变化的结果,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杰作。
在我的家乡,让石头真正“开花”的,是顽强的乡亲们。
我在散文《石头深处是故乡》中第一句话就写道:“再硬的石头也硬不过一个民族的灵魂。”遍地石头,并没有吓倒乡亲们。坚韧不拔又聪明能干的乡亲们比石头还坚硬。他们没有简单地征服石头,而是像对待人一样地对待它们。在土地相对集中的地方,乡亲们把一块块石头捡起来,堆到边缘,围起来,不让牲畜等小动物进来践踏。石围的地里可以撒上玉米、黄豆等种子,等待春雨洒过,这些种子就迫不及待地长出来,到秋天时,累累地长满一地。
如果地势陡峭,无法保水,乡亲们便搬来一块块石头,像砌墙一样地把这些田块砌起来,形成台阶一样的梯田。春夏时候,雨水充沛,这些梯田拦住了水,留住了土壤,禾苗能够快快乐乐地生长。在环江毛南族自治县的驯乐乡境内,就有一片壮观的梯田。每到秋天的时候,稻谷成熟,金灿灿的稻子层层叠叠,就像是登上幸福的梯子。那些摄影家们“闻色而来”,“长枪短炮”地架满摄影器材,抓拍人间仙境。乡亲们这些善于利用自然的精神,在我的散文《赶石头》和《幸福的梯子》里有栩栩如生的描绘。
乡亲们还就地取材,利用石头制成了很多生活用具。南方多雨潮湿,地基容易受潮不稳,房屋容易倒塌。乡亲们便从山上抬来石头,用铁锤、凿子将石头凿成四四方方,作为房子的地基,然后再在石头上夯土墙,架上梁椽,盖上瓦片,房子就牢固地建起来了。剩下的不合规则的石块就用来铺村里的路,一条整洁的石板路就出来了。
玉米要打粉,稻谷要脱皮,黄豆要磨浆。那时候在深山老林里,根本没办法看到碾米机、打浆机,乡亲们又把目光投到石头上,他们采出合适的石头,抬回家,请来石匠,用锤子、凿子等工具,一凿一凿地打磨成石舂、石磨。稻谷收回家,晒干,将它们放到石舂里,脚起舂落,没多大功夫,白花花的大米就出来了,可以煮上香喷喷的大米饭了。想吃豆腐了,就将黄豆浸泡,推上石磨,一摇一摇,黄豆的白浆便从石磨嘴下汩汩流出。煮成豆浆,加上石膏,放进木格里,压上重物,挤出水,一块块齐整的豆腐就出来了。
晾晒谷子。
除了石舂、石磨,别具匠心的乡亲们还随心所欲地凿出石凳、石桌,当作家具。这些石具经久耐用,一旦雕琢出来,不容易损坏,代代相传。这些石具伴随着乡亲们每一个日子,踏踏实实。生活在大石山区的乡亲们,就是靠比石头还硬的精神创造美好的生活。没有一代一代人的不断努力,克服石头带来的阻碍,哪来今天幸福的生活!
石头给乡亲们带来那么多的美好,乡亲们也心疼石头的孤独。一棵棵树好不容易从石缝里长出来,乡亲们从不轻易砍一棵,就算是刀耕火种的年代,烧火煮饭,热水取暖,乡亲们总是小心翼翼地砍伐。什么时候砍,哪些地方砍,乡亲们心里有一套约定俗成的想法。乡亲们不愿意看到白花花的石头,总是想让一棵棵树陪伴着这些石头。他们一有时间,就到山上植树。
石头多,便于葡萄藤攀爬,石头的热度又可以增加葡萄的甜度,于是,家乡大力种植葡萄,并建立了葡萄酒厂。现在,山上到处一片绿油油。家乡的后山竟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自然遗产地——“木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这是对乡亲们千百年来对树木爱护的肯定。山里生长着许多珍贵的树种,比如单性木兰,成为科学研究的重要基地。
家乡一直在进行荒漠化防治,石头越来越隐蔽了,躲在一片草下面,躲在一棵树下面。我专门为此写了一篇散文,名叫《被乡亲们吃掉的石头》。乡亲们在家乡的山坡上建起一座座果园,瓜果飘香,沃柑、砂糖橘、金橘、柚子,黄澄澄、金灿灿、红彤彤,将整个山坡装扮得五彩缤纷。运货的车辆络绎不绝,载满欢声笑语。乡亲们的脸上开出了花。
现在,贵南高铁已开通,从巍峨的群山中呼啸而过,山上的猴子大概会纷纷趴在树上,惊奇地看着这能在崇山峻岭间飞快奔跑的巨物吧。
乡亲们这种顽强的精神也在不停地鞭策着我,我创作的道路上也有无数的“石头”,我会一块一块地搬掉,写出反映乡亲们艰苦奋斗的、接地气的作品。
装满猪菜的书包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师范毕业后,我回到家乡工作。那时候回到村里小学任教的师范毕业生少之又少,我好不容易从山里考出去,又回到山里工作,情绪有些低落。
一天到晚,上课、改作业,工作单调乏味,但有时候看到村里的孩子们睁着一双双充满渴望的眼睛,心里有些感动,但转念一想,像我自己苦苦追求,跳出了农门,结果还不是一样回来,信心一下子又没了。
毕竟在师范学校读过四年书,眼界开阔不少,知识积累了许多,文学又给了我很多灵感,随便讲个课,就把孩子们迷住了。他们纠缠着我,让我讲外面世界的故事。当时,来村里的老师很多是初中毕业来当代课教师或者民办教师的,知识有限,相比之下,我显得还是有点想法,又充满活力,很受他们崇拜。
记得一天上课,是准备期末考复习,教室早早坐满了同学,就靠窗的位置还空着。过了几分钟,有个头发凌乱的女孩跑了过来,直愣愣地站在教室门口,满脸涨红。农村小孩害羞、胆小,我不想过分责备她,点了点头,让她进来。她风一般地跑过我面前,书包胀鼓鼓的,飘出一股股青草的芳香。奇怪啦,书包里塞了什么东西?
下了课,我悄悄走近她,问怎么回事。她腼腆地打开书包,只见一堆乱蓬蓬的叶子将书本挤到了一角,我认出那叶子是喂猪的野菜叶。她吞吞吐吐地告诉我,她妈妈生病了,不能去捡猪菜,只好交代她去了。我很理解,在家乡,小孩放学后,捡猪菜、割草、放牛羊,那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只要家里人还给读书,帮点农活就无所谓。那时,很多家乡的小孩很想读书,大概多少受了点我讲外面的故事的影响。
那一年小学毕业升学考,我们班近四十个同学,几乎全考上初中,这是以前没有过的事情。以前能有十多二十个考上去就不错了。于是,村里的家长们很高兴,一家接一家地请我到家里吃饭喝酒,夸赞我。看到那么多敬重的目光,我一下子感到自己有点分量了,意识到自己不能再消沉,也应该继续追寻自己的理想。
我开始参加自学考试,获取专科文凭,接着读本科。工作也从村小学调到了乡里初中、县里高中,并同时进行文学创作。我无法忘记家乡人对我的鼓励。我用自己的笔写了很多勤奋的学生、朴实的家长。
那时在家乡,实际上更多的是代课教师和民办教师,他们家在农村,自己考上一级学校比较困难,就凭借自己的一点知识在家乡教学生。毕竟山里没有谁比他们更有知识,更热爱知识。在教室里,还有一点身份,有些优越感。
我的姨爹,一个瘦弱身材的读书人,喜欢写点对联、编点古戏,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初中毕业,就被大队聘去一个很偏远的山里当民办教师。没有工资,只能分生产队交上来的粮食,一直到八十年代才发一点钱。小时候,每个周末,我都看见他背着一袋米,孤独地走在羊肠小道上,一直消失在云雾中。他毫无怨言地待了二十多年,直到我分配回村里,他才从偏僻的山里调出来,到附近的一个教学点。
他总是穿一身四个口袋的中山装,插着钢笔,让人敬重。山里的很多人都是他的学生,虽然没有成才,但都能认识几个字,能做些买卖,日子过得也不错。姨爹民办三十几年,直至快退休的前几年,才列入正式教师编制,算是“吃皇粮”了。退了休的他,心没退。到春节,他就会步履蹒跚地找人,把那些发黄的剧本拿出来,演些桂剧,娱乐乡亲,使麻将桌前的人少些;到了重阳节,他又组织老年人聚餐聊天,对对山歌。一些年轻人开始跟他学编龙头,准备在过年的时候,舞龙舞狮,增添节日气氛。
在村里当老师的,还有一类是代课教师。代课教师似乎比民办教师的待遇和稳定性又差了一大截。代课教师只是暂时代理,什么时候有人来了,就会被辞退,招用的时候已经讲清楚。一个月五六十元的工资,基本只能糊自己的口,他们内心的希望就是有资格考取正式教师。如果没有这点希望,很多人就会放弃。有的代课教师代了近二十年,也没能考上正式教师,随着师范院校的毕业生越来越多,代课教师渐渐退出历史舞台。那些没能考上的,不管从教时间有多久,都卷起包袱,回家干农活了。
从事教育工作三十多年,从小学到初中,接着从初中到高中,最后从高中到大学,每一阶段的教育经历我都有深刻的体会。写作时,我常常想到这两类教师。这是国家发展特定时期出现的现象。这些教师处在最基层,干着最累的活,待遇最低。他们在那个时候撑起了边远山区农村的教育,在农村四五十岁的人基本是受过这些人的教育的,对我们乡村小孩帮助太大了,我无法忘记他们。乡村的精神就在老教师的教育中慢慢培育起来。
缤纷的五色饭
一个民族心理习俗的形成,与生产生活环境是分不开的。我们毛南族生活在大石山区,对树充满着敬畏,每一个村庄的村头都会种有一棵大树,用来护佑村民。再说,我们毛南族人认为万事万物都是有灵性的,都要平等对待,这就形成了民族最朴实的与自然和谐共处的思想。这些思想深刻地影响着我的创作。
我的散文很多都在不厌其烦地抒写家乡的花草树木,因为我常常以本民族万物有灵的眼光去审美这些事物,我常常把这些事物拟人化了,把它们当作有灵魂的人。我觉得一个民族的世界观、价值观对一个民族作家创作的影响是极其深远的。
毛南族有“分龙节”,一般是在六月份举行。五六月正是雨量充沛时候,毛南族人认为雨水是天上的龙管的,如果想风调雨顺,就得好好祭祀龙。于是在六月份,乡亲们会聚集在一块,杀牛宰鸡。族人头领念着祭文,祈求龙要均匀分配雨水,风调雨顺。祭祀活动每年如期举行,祭祀活动使族人对大自然愈加敬畏,保护大自然的思想深入人心。
分龙节需要五色饭,这是乡亲们过节必备的食品。乡亲们精选上好的糯米,用色料浸泡,然后蒸煮,倒到竹制簸箕里,热气腾腾,五彩缤纷,像是一块漂亮的拼图。吃五色饭,不用筷子,洗净双手,直接抓,揉成米团,就可以大快朵颐。五色饭软糯可口,清香扑鼻。你不要担心这些花花绿绿的色彩是化学品染的,这些色料都是乡亲们到山间田野里采摘各种植物,捣碎、挤压,压出汁液,然后用来浸泡米,自然而成,所以带着自然植物的清香。
煮好五色饭,每家每户都拿出来,伴着粉蒸肉,一起供奉龙神。祭祀结束,大家摆成长桌宴,欢欢喜喜过个团圆节。平时,大家都很忙,难得聚在一起,借这个机会,互相交流,诉说生活种种,加深彼此之间的感情。在恶劣的生活环境面前,只有互相团结,互相帮助,人们才能活下去。与人为善的观念深深地影响着毛南族人,我在作品中不厌其烦地记录着这些朴素而高尚的情感。
与制作傩面的毛南族乡亲在一起。
对于大自然,毛南族人还有一个重要的习俗,那就是“放飞百鸟”,这是春节期间必须要做的。毛南族人生活在大石山区,土地稀少,粮食生产不容易。地里种下玉米或者黄豆,饥饿的鸟儿都飞过来啄食粮食种子,让乡亲们遭受很大的损失。但是向来尊重大自然的乡亲们自然不会产生对鸟儿赶尽杀绝的念头,想到应该给鸟儿投喂些食物,让它们吃饱了就乖乖离开。这一招果然奏效,鸟儿有了吃的,就不再践踏种子了。乡亲们善的自然观形成一种习俗,在春节期间,用草叶编成鸟的模样,在里面填充糯米等东西,煮好,挂到堂屋上,一直到春节结束,才把这些“鸟儿”拿下来,煮到锅里,吃了,就像是让“鸟儿”吃饱喝足,乖乖回到山里去,不再骚扰田地的种子。
这就是很朴素的自然观。乡亲们并没有一味责怪践踏农作物的鸟类,却胸怀宽广地认为鸟儿也有生存的权利,万物都是平等的,必须提供它们生存的必需的食物。这样互利互惠,万物才能和谐生长,社会和自然才能蓬勃发展,充满活力。
自然条件的恶劣,促使乡亲们意识到读书的重要性。毛南族人有一个传习已久的习俗,就是“晨读”,这个有点类似学校的早读。毛南族人在一年中最隆重的春节初一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拿起书本,大声朗诵。这是正在读书,特别是小学、初中、高中阶段的学生,必须要进行的一项活动。在大年三十守夜之后,各路神仙祖宗均已到来,能保佑一切,况且大年初一是万事伊始,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怀着种种美好的祝愿,毛南族人就把读书当作最重要的事情。
大年三十的鞭炮声响过,小孩子们就放下手中的玩具,停止一切活动,老老实实待在书桌前,拿出书本,选好章节,等到新年钟声响起。钟声一响,大家便争先恐后地读起来。这个时候,大人们说谁都抢着发出第一声,都想得到更多的保佑,以后的成绩更加超人一等。一时间,原来静悄悄的小山村里,读书声此起彼伏,真像是一座书声琅琅的学校。这种读书至上的观念一直深深埋藏在每个幼小的心灵里,大家都努力地读书,实在读不下去了再去做别的事情。乡亲们对读书人也是敬重有加。这样良好的读书习俗使我们小小的山村近几年来出现了上海交大、国防科大等国内著名大学的学生。
现在,我有时间就会搜集、思考家乡特有的习俗,把它们记录到我的作品当中,挖掘习俗中蕴含的精神内核,这也是一种传承吧。
作者:莫景春
作者简介:
莫景春,毛南族,出生于广西环江毛南族自治县。广西作协副主席。致力于乡土散文和教育题材散文创作,注重民族文化元素,关注乡村发展。曾在《民族文学》《美文》等全国文学刊物发表散文数十万字,有多篇被《散文选刊》等转载,入选《中国散文年度佳作2015》等各种选本,编入语文高考模拟试题。著有散文集《歌落满坡》《被风吹过的村庄》,报告文学《日子越过越红火》等。曾荣获刘三姐文学艺术奖、叶圣陶教师文学奖等奖项。《被风吹过的村庄》获第十二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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