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贸市场能否收取高于政府定价的水电费？

作者：农民日报·中国农网记者 李婧

整整200万元！江苏省苏州市某农贸市场在2017年6月至2020年8月三年有余的时间里，向摊位经营者多收的水电费居然如此之多。这些摊位经营者大部分是来自附近郊区或者邻近省市的农民，所售卖的产品以蔬菜、瓜果、肉类等农副产品为主。苏州市虎丘区市场监管局（以下简称“虎丘区市监局”）对该农贸市场作出处罚，要求其向摊位经营者们退回多收款项并罚款100.2万元。

然而，该农贸市场对处罚决定不服申请行政复议，又因不满意行政复议结果提起行政诉讼。该行政案件经历两审，法院最终驳回农贸市场的诉讼请求，确认处罚决定合法。近日，江苏省高级人民法院发布行政处罚诉讼典型案例，该案是其中之一。农贸市场收取高额水电费，是自主定价还是乱收费？记者采访本案一审法院的法官，对案件进行解读。

市场收取的高价水电费实属重复收费

虎丘区市监局发现某农贸市场水电费定价异常，按照江苏省物价局的定价，一般工商业用电价格为每度0.7元左右，非居民生活用水总水价为每立方米4元左右。然而，该农贸市场以每度电1.4元、每立方米水5.5元向摊位经营者收费。经统计，该市场的摊位经营者有400多人，在2017年6月至2020年8月期间，该农贸市场向摊位经营者多收取了200万元水电费。

对市场内水电费较高的问题，该农贸市场相关负责人辩解称：“多收的电费是市场公共设施的电力损耗和公摊面积的电费；多收水费是公共场地清洁所产生的水费。我们市场只是没有将公摊水电费和代收水电费分开结算而已。”

可是，虎丘区市监局调查发现，该农贸市场与摊位经营者签订的物业服务合同不仅没写明水电费为什么价高，而且还约定房屋共有设施设备的维修、养护、运行和管理，公共场所及场地、房屋共有部位的清洁卫生包含在物业管理服务项目中。

虎丘区市监局认为，该农贸市场在收取租金和物业管理服务费的情况下，仍向摊位经营者重复收取公摊电费和公摊水费，属于重复收费。因此，虎丘区市监局作出处罚决定，要求该农贸市场向各摊位经营者退回多收费用，并罚款100.2万元。

与商户签订补充协议难掩乱收费事实

某农贸市场对虎丘区市监局的处罚决定不服，向虎丘区人民政府提出行政复议，并提交了数百份与摊位经营者签订的补充协议，内容为该市场与摊主协商一致，将公摊水电费和代缴水电费约定为物业综合水电费。这些补充协议的落款时间为2017年、2018年。可虎丘区市监局与该市场3个签署过补充协议的摊主核实，他们要么表示协议签订时间为处罚决定发出之后，实际上为补签；要么表示不记得签订过该补充协议。区政府最终维持了处罚决定。

某农贸市场对行政复议结果不服，又向苏州市姑苏区人民法院提起行政诉讼，请求法院判决撤销处罚决定。

办理此案的姑苏区人民法院法官告诉记者，为了确定补充协议的效力，法官也向市场的摊位经营者核实了相关情况。“通过仔细查阅部分摊位经营者提供的合同、补充协议，我看到有些合同不完整，有空白的地方，不符合合同要求。摊位经营者中有人表示虽然自己签了补充协议但不清楚其内容，有人告知签订时间在处罚决定发出之后。再结合被告单位提供的证据，我们认为这些补充协议的真实性无法确认。”法官表示。

姑苏区人民法院认为，某农贸市场长期向摊位经营者违规收取水电费，多收费用高达200万元，在市场监管部门启动立案调查程序后，逾期仍未退还多收费用，严重侵害了摊位经营者的合法权益。虎丘区市监局作出的处罚决定及虎丘区人民政府作出的复议决定，认定事实清楚，量罚幅度适当，判决驳回某农贸市场的诉讼请求。某农贸市场不服提起上诉，苏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决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农贸市场无权给水电费自主定价

在诉讼中，某农贸市场多次强调与摊位经营者有协议，然而水电费能否由市场与摊位经营者协商定价？

姑苏区人民法院法官介绍，根据价格法，大多数商品和服务价格实行市场调节价，极少数商品和服务价格实行政府指导价或者政府定价。市场调节价是指由经营者自主制定，通过市场竞争形成的价格。政府指导价是指由政府价格主管部门或者其他有关部门，按照定价权限和范围规定基准价及其浮动幅度，指导经营者制定的价格。政府定价是由政府价格主管部门或者其他有关部门，按照定价权限和范围制定的价格。经营者进行价格活动，应当遵守法律法规，执行依法制定的政府指导价、政府定价和法定的价格干预措施、紧急措施。水费和电费属于政府定价，由此可见，该农贸市场不能在市场内给水电自主定价。该农贸市场向摊位经营者违规收取高额水电费，且未能按照主管部门的要求退还多收价款，侵犯了市场内摊位经营者的合法权益。